眼光总是很奇怪,好像我的头上有着一种眩目的光圈,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,叫我小神童,他们甚至对我看童话书都会觉得纳闷,似乎我的课外读物除了奥林匹克数学题就不能再有其他……刚开始还好,但是到我稍微懂事一点,就觉得实在是受不了,我不想成为一只奇珍兽。那时候,我们院里有一个男孩,比我大两岁,很调皮,成绩也不好,但是我很喜欢他,因为他肯跟我玩,也不会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我。出国以后,我们没再联络过,不过我一直都记得他……”
“然后呢?”
高子谦苦笑了一声:“然后我回国,和人合作会计师事务所不久,接了一单,就是清盘他的公司。”
“啊?”兰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。
“他亏得很厉害,账面一塌糊涂,而且涉嫌做假账。他私下里找过我几次,我都只能避而不见,一来是因为公事公办必须避嫌,二来我也没办法帮他。你知道,数字是非常理性而且富有逻辑性的东西,它们不像人,没有任何感情可言。后来他的公司被强制清盘,他心情很差,独自去旅行,结果发生了意外……走之前,他找我喝过一次酒,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。”
高子谦翻了个身,搂住兰翘的腰,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,声音闷闷的:“我很难过,我当时难过极了。兰翘,我明知道这件事没有做错,可是它已经悖离了我的轨道。我曾经很喜欢数字,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它们,时间、天气预报、金钱,都必须由它们来统计,它们冷静理智,是最公正无私的,分毫析厘,不会有半点偏差。可是我漏掉了一点,人的感情是不能放在天秤上称的,因为不可能有相应的砝码。这件事之后,我很沮丧,心也变得乱糟糟的,但是我的工作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紊乱,我必须对自己做的每一个负责任。”
兰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:“我明白,这是典型的职业倦怠,这个时候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,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,每个人都会有走到死胡同的时候。”
他继续闷闷地说:“可是我家老头子不这么看,他觉得根本就是我立场不坚定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