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经他就想从苏颜嘴巴里听到这些，听到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罪孽，听到她认罪伏法，听到她痛苦求饶。</p>
而现在，为什么，从她嘴里说出的这些话，他居然会心痛。</p>
心痛自己一步步终于将她逼得揽下了所有，这场面换做以前他会觉得痛快，现在却不会了。</p>
沉默许久，唐惟喃喃着，“别说了。”</p>
他们之间，没有赢家。</p>
苏颜的妈妈欠唐诗唐惟那么多，他以为他足够拿捏着受害人这个身份招摇过市，他觉得自己就是下一秒命令苏颜去死都可以被全世界所接受。</p>
可是他没想过，他让她去死，她就真的愿意头也不回地去死。</p>
似乎她是为了成全他才活着的。</p>
成全他的什么？成全他的恨。</p>
可有人生来就是为了恨意而存在的吗，在很长一段和苏颜分别的日子里，唐惟问自己，他被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。</p>
是唐诗的希望，是她的精神支柱，是她想要重新开始，那个时候，他降临了。</p>
哪怕当时的薄夜是唐诗最恨的男人，他的出生却依旧没有被唐诗和唐奕所嫌弃。</p>
并没有因为他带着薄夜的血，就被唐诗连带着一起恨了。</p>
事到如今他开始在怀疑，自己不停地问苏颜索取，到底是那些过去对她妈妈的恨意还留在身体里，让他习惯性仇视苏颜，还是因为——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那些逐渐吞没恨意的，是粘稠的，浑浊不堪的爱。</p>
他活到现在没人告知他要如何正确去好好爱一个人，唐诗和薄夜对唐惟的小时候的经历抱有歉意，所以从来不怎么干涉唐惟要做的事情，以至于他一个人在风里雨里不停地撞，撞得浑身是血，才知道墙后面，是他恨了那么久的苏颜。</p>
苏颜没有说话，像是奄奄一息的精致的洋娃娃，靠着车子后排的椅背，眼泪流干了，她就闭上了眼睛。<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