夺目的却是她裙裾、袖口、甚至领缘处,用极细的金线密密绣出的繁复缠枝牡丹纹样。那金线在璀璨的宫灯照耀下,流淌着活物般的光泽,随着她极其细微的呼吸,那些金线牡丹仿佛也在无声地舒展、呼吸,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流动的、华美却令人窒息的金色光晕里。
她低垂着头,乌黑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式样简单的白玉簪子,几乎将整张脸都埋了下去,只露出一点过分白皙的下颌尖。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交握着,纤细的手指用力绞在一起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巨大的恐惧,又像是随时会绷断的琴弦。她整个人缩在椅子里,单薄得像一张随时会被这满室华光吹走的纸片。那身华服金绣,非但没能增添半分贵气,反而像一个精致而沉重的枷锁,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。
沈砚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他想起了苏清晏在昏迷前断断续续的交代:“温家……晚舟……可信……但……小心她爹……”眼前这个被金绣困住的少女,就是清晏拼死也要护住、并寄予信任的人?可她现在的样子……
“哈哈哈,贤侄!霍将军!还有这位……顾先生!一路辛苦!快请入席!”
温秉烛朗声大笑,热情洋溢地起身相迎,打断了沈砚的思绪。他目光扫过顾雪蓑臂弯里,那件破烂焦黑的灰袍残片和其下隐约透出的不寻常的苍白,笑容丝毫不变,仿佛没看到任何不妥。
“寒舍简陋,粗茶淡饭,不成敬意,还望几位莫要嫌弃!”
侍女们如穿花蝴蝶般悄无声息地奉上珍馐美味。水晶盘盏里,盛着片得薄如蝉翼、近乎透明的鲥鱼;银盆中,是煨得酥烂的整只熊掌;玉碗里,是炖得浓稠的官燕……更有无数叫不上名字的山珍海味,极尽豪奢!
金樽玉箸,在灯光下流光溢彩!
霍斩蛟大大咧咧地坐下,黑甲与身下铺着锦缎的紫檀木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他盯着眼前一盘堆成小山似的炙烤鹿肉,也不客气,抓起玉箸就戳了一大块塞进嘴里,嚼得腮帮子鼓起……
“温家主客气!这要是粗茶淡饭